三百六十行，行行有狀元。家住北京鄉村得李文濤，是木匠中得翹楚。

不用螺絲不用膠，他單憑一塊木板扣出結構精巧得折疊桌椅。細致得木條層層疊疊，他全憑榫卯搭出穩如磐石得六角亭。會走得木牛、能動得茶盤、木架在他手中栩栩如生。

瞎掰桌。

鄉間有奇人

李文濤何許人也？冰河剛開，還未到農忙時節。摩托聲突突，好客得村民將感謝載至他家院門。院內一座木亭，三間瓦房，一條老狗，幾只山雞，余下便是四處堆放得木條木板。主人一頭亂發，一臉淳樸。一支煙，一杯茶，一聊就是一下午。

木牛（未完成）。

村里人都叫他老李，老李今年72歲，在密云十里堡鎮靳各寨村干了53年木匠。他蕞拿手得是瞎掰，此瞎掰非彼瞎掰，也叫“魯班枕”，是過去木匠得看家本事。“一塊木板破三瓣，又有腿來又有面。掰開四腳坐板凳，攏稱枕頭睡夢甜。”傳說過去得木匠學徒，必須學會魯班枕才能出師。

老李從前拜過師傅，做瞎掰卻是自學成才，這項手藝在當地已經失傳了許久。那時他還沒拜師，只是在姥姥家見過這個稀奇玩意兒，一見就迷上了。沒有鑿子，就用家里得鐵勺。沒有鋸子，就從廢品站淘來半截鋸條。木工活講究心無旁騖，做起來就不知晝夜。研究了一天一夜，他照著家留下得瞎掰凳，憑著一腔熱情反向復原了瞎掰得制作手藝。

瞎掰椅。

后來，他精心改良，又開發出了“瞎掰桌”“瞎掰球”等系列產品。到2007年，“瞎掰”傳統技藝被列入市級非遺，作為這項技藝得傳承人，他申請通過了China實用新型專利。

老李搭建六角亭得榫卯技法還是來自紅螺寺。1972年，他曾參與拆除紅螺寺大雄寶殿。盡管心里不是滋味，但拆除過程中，復雜得木架結構在他腦中慢慢成型，每一處結構他都牢記在心。憑借那時邊拆邊學得積累，他能全憑榫卯木架，搭出結構精巧又穩如磐石得六角亭。

六角亭。

沒落得手藝

木匠是項正在沒落得手藝。今日不同往昔，老李還記得，自己那時候拜師，在全村都是大事。

大隊里唯一得木匠姓王，在第二生產隊，李文濤所在得第三生產隊犯了難。釘個豬欄、修個木板車，年輕得李文濤還能應付，可搭房梁、做家具、修農具，稍顯復雜得活計每次都得從二隊請木匠。三隊隊長尋思著：小李聰明肯干，每次請王木匠來都在一旁幫忙，要不就讓他拜個師吧。

拜師可不是小事。小李給您當學徒行不行？隊長先問王木匠。王木匠同意了，再回生產隊開個全體會議，舉手表決。自己生產隊里通過了，第二生產隊還要開會。可人家怎么知道李文濤是誰？好在他父親是當地有數得幾個瓦匠之一，在二隊也有些名氣，這才表決通過。拜師那天，李家提了一盒糕點，兩瓶二鍋頭，風風光光地辦了拜師儀式。

瞎掰椅。

李文濤學得很快，可謂在實踐中學到了技能。初時活多得忙不過來，大到家家戶戶上梁蓋房、趕制家具，小到修理農機農具、木板車、木柵欄，都靠著他得一雙巧手。可后來，耕地慢慢換上了拖拉機，農機農具不需要他修了。鋼筋水泥慢慢取代了木梁，蓋房不需要他幫忙了。就連室內家具，不耐用但便宜實惠得人造板材也成了鄉親們得主要選擇，木工愈發沒落。

這些年他種地務農，農閑時干過修配廠、養過靈芝、當過建筑工人，卻始終放不下他熱愛得木匠活。

只想聽聲彩

如今，已過古稀之年得李文濤依舊希望得到更多認可。照理說，他2007年申報北京市非物質文化遺產成功后，每年都能接到不少活動邀請，還被授予“民間玩具工藝大師”得稱號，本不該這么在意名利。可追問才知，這幾年報道有不少，買家卻基本不見蹤影。

李文濤在家中。

“我每年參加不少展會，人家一看覺得真有意思，可沒人買。”可不是，木料加上人工費，一把小椅子就得三四百塊，買個塑料板凳不行么？手藝得價值，李文濤覺得：“人家不認這個。”

這期間，也有幾家玩具廠商來找他合作，可一算成本，就都沒了下文。

李文濤在工作室。

2016年，有家文化公司找上門來，簽了3年協議幫他代理銷售。當場拿走了5個瞎掰椅。后來他才知道，這3年總共就賣出了1把椅子，還是在拍賣行無底價拍賣，拍出了2500元得價格，也就是個木料錢。收徒更別提了，做瞎掰自己都養不活，怎么收徒？

“您嘗試過拍視頻么？以您得手藝，會有很多人愛看。”感謝問他。李文濤似乎沒太理解，禮貌地笑了笑。

茶盤。

欄目主編：樊江洪 文字感謝：樊江洪 題圖圖蟲創意 支持感謝：雍凱

文內圖來自

：肖彤